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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lnirvana


Youth is not a time of life, it is a state of mind.


霍典说:我要加分~!我要生擒传销组织头目~!

话说前些天,霍典在华工的BBS上看到一个书法公益拍卖会招聘兼职的帖子。本着锻炼而非公益的目的,霍典投了自己的简历过去,很快便收到了面试通知。这一面不要紧,霍典居然发现当中貌似有不少猫腻,隐隐觉得是个骗局,甚至是传销,于是赶紧回来向我们求援。

 

雨晨煞有介事地研究了一番,发现在网上几乎搜索不到宣传材料中这位所谓的“世界文化产业经济发展研究院院长”、“世界旅游消费形象大使委员会主席”、“当代中国书法界最具收藏价值的中青年书法家之一”的云某。于是雨晨随即建议霍典不要再去了。

 

我KAO!这怎么行呢?知难而退,不给力啊!实在不符合我一贯爱挑战爱冒险的风格。考虑到云某告诉霍典说“身边有同学感兴趣可以一起拉过来”,我随即提出,本周六亲自跟霍典走一趟,去探一探这个公益活动的庐山真面目。我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,告诉霍典打入敌人内部是何等的刺激;而一旦擒获敌首,又可能获选省级见义勇奖,各种加分……为在我的鼓励支持、百般怂恿、威逼利诱,以及霍典自己的YY之下,本文的题目终于诞生了~!

 

今天下午2点钟,我和霍典整装待发。临行之前,天空骤然发亮,隐隐有要下雨的迹象。莫非是什么不祥的预兆?哼哼~“没有什么能够阻挡,我对擒敌的向往”。我们两人挥手和床上睡眼惺忪的李科告别,然后头也不回,大步流星地踏上了征程,颇有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”之势。

 

转了三趟地铁,3点钟,我们终于来到传说中的南方铁道大厦。还没进入他们在18楼的办公室,就看到门上贴着个字条,写着“1803 幸福广东 名家名作拍卖会”云云。走进去一看,才发现门口的屏风依然是“××机械公司”的字样,看来这个组织入住这里也没多长时间,装修都还没换。

 

绕过屏风,我们正式进入了他们的办公区域。环视一周,发现这里大概分为三个部分,左手边是云老板的办公室;中间是个大厅,被塑料隔板分割为一个个小的办公桌,就跟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;右边只能看到一堵墙、一扇开着的门,只听到里面有人在高谈阔论,却很难看清楚究竟有多大的空间。除了云老板和一个前来应聘的人在办公室里,大厅里面还有两个工作人员,一男一女。男的络腮胡,非常壮实;女的则各种电发,把脸都遮住了三分之二。

 

云老板看见我们过来了,示意我们坐在外面沙发上稍等。我趁机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,的确够寒碜的,除了桌、文件、电脑,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任何布置,墙上、天花板上、地面上、桌子上,都是一片空白。我琢磨着这里一点韵味没有,貌似不太像个书法家的地方啊,更何况云老板号称“承书香门第世家之传统,吸历代名家书家之精华”。突然,右边房间里传来了高亢的声音:“辛亥革命一百周年,马英九……本次活动是高档次,大规模,会邀请党、政、军领导人到场……”我一听,果然非同小可,老马都被他们扯上关系了。不管是真的扯上关系了,还是只是“扯”而已,看来都不可小觑。我低声对霍典说,“听这演讲,果然很有传销的架势啊!”

 

很快,里面那位应聘的哥们谈妥了,签了协议,被云老板带到右边神秘的房间里,聆听宣讲去了。我和霍典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,坐下来听云老板讲话。

 

云老板看着我说:“你是新来的?”

 

我赶紧解释说:“我是他同学,听他说了这个活动,因为对书法和公益都比较感兴趣,所以想过来看看。”

 

云老板拿起桌面上的三份材料递给我,说:“你先好好看看这几份材料,这个是对外的,那个是内部执行。”然后转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彩印的纸来,说:“这是我的书法作品,送给你。”我一看,正是霍典带回宿舍的那张印有云老板各种光辉头衔的宣传页。

 

“哦,好的。多谢了。”我赶紧应承几声,接了过来,煞有介事地开始翻看。云老板则又和霍典聊了起来。

 

“你之前来过是吧?来,先把这个应聘表填了。”

 

霍典接过表格,仔细阅读起来。

 

云前辈继续说:“我们这个活动,是高规格的。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联系协办单位和支持单位。每联系上一个,他们要给5万块。6月4号拍卖会那天,他们来10个人,每个人我们会赠送一份礼品,价值一万块,所以其实他们是赚钱的。钱不是问题,你们底薪800块,要联系上1个协办单位、2个支持单位。联系超过2个协办单位、5个支持单位就会有2万的提成。”

 

霍典小心翼翼地开始填写。

 

“我们的活动非常正规。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得换成统一的衣服,包括那些领导人和书法家。第一是为了保护领导人的安全,第二是为了保护那些书画、那些国宝的安全。”

 

云老板正讲的HIGH,电发女走了进来,指着一张纸上某个人名问:“这个是什么字啊?”

 

“ZHAO,李大钊的钊。”

 

哇。。不是吧。。怎么说也是搞书法的,手下的人不至于这么没文化吧?钊字都不认识?又或许是字写得太潦草了?好吧,不管如何,还是小心为妙。

 

又侃了一会儿,云老板走出办公室,去找大厅的工作人员说事情。霍典趁机凑过头来,低声说,“我写的身份证号是假的。”

 

“恩,好。死不了人的~”我安慰霍典,自己心里却也有点忐忑。

 

云老板回来了,带了两份《合同协议书》,暗示我们签字。

 

我翻开一扫,还没仔细看内容,心就凉了半截。没有页眉页脚;不使用项目符号,把1、2、3、4几点塞进一段连行都不换;段落排版参差不齐:总而言之,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正规的文件。再看内容,居然还有错别字,天哪~看来我是上了贼船啊~

 

我还在犹豫怎么办,隔壁房间又传来了煽动性的“我们是大规模的,高规格的活动,党政军领导人都会出席”,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。我清了清嗓子,说:“我基本看完这些材料了。我有个疑问,这个协议里面好像说,我们必须得联系上1个协办单位、2个支持单位是吧?”

 

“对,底薪800块。”

 

“那如果我们没完成,会有什么惩罚吗?协议里面好像没有写啊。”

 

“你们必须完成啊。”

 

“如果完不成呢?”

 

“不可能完不成的。我们这个活动这么大,肯定没问题。”

 

“我们的意思是,万一完不成,要不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啊?”

 

“不会的。如果你们没有这个人脉,我们可以提供相关单位给你们去联系,绝对可以完成的。你们不要总是那么担心,我们这么大一个活动,对不对?你们可以去查嘛,东方宾馆的金色大厅,我们定的就是在那里拍卖,你们放心好了,人不是问题。”

 

看他说的这么自信而又没有依据,我也真是没辙了。只好转移了话题:“我觉得咱们这次活动应该挺隆重的吧?”

 

“不是隆重,是非常隆重!”云老板纠正我。

 

“哦,对。不过我好像没怎么看到相关的宣传啊。因为我也挺喜欢书法的,所以会关注相关的动态。”我撒了个谎。

 

“下周就开新闻发布会。”

 

“下周?星期几啊?”

 

云老板犹豫了一下,“星期五或者星期六吧。”

 

“在哪里啊?”我盘算着要不要再添上一句“需不需要我们去帮忙做志愿者”。

 

“这个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去处理,你们不用担心。”

 

“哦,好的。”我思索了一下,又说,“我第一次来,想先熟悉一下自己做的业务,然后再签字行吗?比如我能不能到那天去听一下在讲的东西?”我指了指煽动性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
 

“这个不行。只有我们的人才能进去,必须得先签协议。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嘛,要做什么、怎么做,都可以问。”

 

见我不说话了,云老板又一次走出了办公室。

 

据霍典后来说,他在墙上的镜子里面看到,云老板的眼中当时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,走到大厅在公文包里面找东西。当时那叫一个恐惧啊,生怕他掏出一把GLOCK18来解决了我们。回来的路上,霍典一个劲儿地骂我,说我问的问题太尖锐了,引起了他的疑心。好吧,俺对不起你啊霍典,如此加重了你的心理负担。

 

令我们没想到(其实当时我也没意识到)的是,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。云老板进来又和我们聊了几句,络腮胡突然走了进来,吞吞吐吐地说了句:“我去找一下朋友?”“呃。。。”云老板迟疑了两秒说,“你等一下。”

 

尽管当时毫无感觉,但经过霍典的提醒,我至今仍心有余悸。如果,如果他们真是某个犯罪组织,如果他们对我们起了疑心,那么这么晦涩的一句暗语,极有可能是出去召集同伴来解决掉我和霍典的。加之当时我问题又那么直接,云老板又有点迟疑,想起来还真是后怕啊。

 

经过这么一折腾,在霍典的暗示下,我们迅速以自己第一次签合同,比较谨慎,想再思考一下为由,离开了办公室,成功脱身。意外的是,在18楼的电梯处,我们按了向下的箭头,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也逐渐跳到了18,但却始终不见电梯门打开。再按一次箭头,听到电梯里嗡嗡一阵响声,还是不开门。我突然想起了《十二宫杀手》里面那个打不开门的镜头,顿时毛骨悚然,生怕自己小命就送在这里了。于是我赶紧拉着霍典下到17楼,坐电梯走人了。

 

回来的路上,我直感叹不够刺激,提建议说不如改天来签了协议,好进去一探究竟。霍典一听,立刻开始不停地数落我,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论的确挺另类的。据霍典说,其他面试的人都是很听话地“嗯嗯嗯”,然后就过去了,我却提了这么多问题,能不让人起疑心吗?更何况,他们既不知道我的姓名,又不知道我的电话,但是霍典的简历可是在他们手上呢,的确有一定的风险。

 

在霍典的坚持下,我放弃了跟他再去一探究竟的想法,又放弃了再找个其他同学一起去签协议的想法,最后连报警的想法都放弃了——因为霍典害怕他们复仇。

 

不过,还好最后平安无事。可惜的是,霍典的加分没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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